陳真(醫師):本名陳興正,台灣台南人, 台灣知名精神科醫師、 黨外運動人士、英國劍橋大學科學哲學系 博士生,曾受國民黨迫害, 民進黨初期人士,但在1998-1999年間逐 漸不認同民進黨的理念而離去, 曾在《台灣立報》連載〈哈巴狗電台〉專 欄。

 

林義雄那本書出版於1978年,但蔣渭川早在1975年便過世,為何仍有贈書之舉,令人費解。不過,筆跡我會認,確實是林義雄的筆跡沒錯。這書我仍完好保存於手邊,常想問林這件事,但一直忘了問。

 

不過,為何送死者書不是我現在要說的;我要說的是,這書裏頭有一些話對於當時年幼的我產生巨大的影響,讓我十分感動。林義雄是這麼寫的:

 

"我相信政治是一種科學。我願抱著「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是非分明的態度,投身政治。因為,我們的政治如果永遠停留在宮闈式的勾心鬥角、「三國演義」式的「鬥智遊戲」裏,政治就永遠不可能成為「眾人之事」;我們所熱切期待的民主社會也將永遠無法實現。

 

我相信,民主的過程緩慢而瑣碎,我們必須明白這一點,而且要忍受民主的「平淡」。世界不停變動,問題層出不窮,我們要解決東一個西一個迎頭而來的問題才能建立一個理想、完整的社會。「五百年必有聖人出」、「聖人一出,天下太平」的想法是荒唐的;如果真是這樣,我不知道另外那四百九十九年怎麼辦?我想,寧可度過五百年平淡的歲月,也不要有四百九十九年痛苦的日子。"

高中畢業後,我成為一名公開活動的黨外人士,印了第一張名片,上面就引用了這幾句話:
"我相信─政治是一種科學。我願抱著「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是非分明的態度,投身政治。"
"我相信,民主的過程緩慢而瑣碎,我們必須忍受民主的「平淡」。"

當然,這些話我至今仍然相信,只是已經不再相信當初講這些話的林義雄。林先生人格正直,無庸置疑,但人格之正直並無法保證其人一切言行同樣值得尊敬。

 

差不多二十年後也就是大約1998年左右,我方才明白,說是這樣說,但林義雄顯然不是把政治當科學,而是當成宗教,而且是無法忍受異端的那種宗教態度。

 

他也似乎沒法忍受民主 "緩慢而瑣碎" 的 "平淡",因此老是有驚人之舉,動不動就要包圍這裏包圍那裏,驚天動地地總是強迫對方要 "修正",而不是透過 "緩慢而瑣碎" 的方式去闡揚理念,解決爭議。

 

造化弄人,我從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我 們彼此會站在世界的對立面;更沒想到這 一天早在1998年我出國第二年便來臨。林 義雄的慈林文教基金會大樓,早在動工之 前我就幾次造訪它預備動工的地點,拍照 紀念,持續關注這個基金會從無到有整個 發展的一舉一動。⋯⋯

我畢生的所有黨外經歷中所取得的各種珍 貴史料,也在我出國前,全數送給慈林, 好幾大箱,包括許信良1985年在美國成立 台灣民主黨準備闖關回台前和彭明敏等人 的一場半公開聚會的錄音帶,包括朱高正 第一次在立法院講台語結果和一群老代表 打群架的整個過程,甚至包括美麗島事件 發生當下、鎮暴部隊準備開始打人時的群 眾喧囂錄音及演講等等。

可是,就在1998年那時候,愛台灣的聲音 開始出現,我很驚訝怎麼這種法西斯的幽 靈竟跑到反對黨身上來了。不久之後,我 寫了"給長老教會一封公開信",表示對這 種法西斯精神的不安與不滿。不久,民進 黨越來越荒腔走板,比過去的國民黨還卑 劣。我寫了幾封信和文章,在私人之間流 傳,表示我對這個黨的迅速墮落感到很不 以為然。

當時,林義雄是這個黨的主席。

幾個月後,慈林的網站竟然出現抹黑我的 文字,說我是國民黨臥底的打手等等。我 看了覺得很可悲。於是從英國寫了一封信 給林義雄說,你是慈林的創辦人,林太太 是慈林的掛名董事長,你們應該為這種抹 黑手段向我正式道歉。

林義雄不久就寫來一封越洋掛號信,以公 文形式表示歉意。我看了很失望,因為重 點並不是我個人要一個毫無意義的道歉, 重點是,一個說要以愛、慈悲與非暴力為 精神的文教基金會,為什麼連我這樣一個 與之淵源甚深的人,僅僅因為我反對以所 謂愛台灣來做為一種政治鬥爭及思想檢查 的武器,便把我這樣一個飽受國民黨傷害 的人抹黑成國民黨的臥底打手。這樣一種 作風,或對於這樣一種作風的欣賞或縱容 ,顯示著什麼樣的一種品性或價值觀?這 樣一種品性的一群人,成立一個黨也好, 一個組織也罷,或從事什麼偉大社運都一 樣,我不相信他們能幹出什麼好事,正如 我不相信一條髒抹布能把桌子擦乾淨一樣 。

差不多也在1998-1999年那個時候,我和 這個黨以及這群所謂同志便逐漸分道揚鑣 ,而我也開始遭到來自這個黨的各路支持 者十幾年從不間斷的各種抹黑、騷擾、威 脅與攻擊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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